第92章-《十年后我死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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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褚相遭到弹劾,并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弟弟拖了后腿,而在于限田的推行,本身就存在弊端。

    “限田的推行是不可为,亦是不得不为。这也怪不得他。”卫夫人说:“他当初既然选了这条路,就已经做好了面对眼前这一切的准备,你倒也无需为他担心什么。”

    话虽如此,到最后卫夫人还是叹息了声:“可要是他所推行的新法就这么败了,这对他来说会是很大的打击吧。他这一生都为了某个信念而坚持着,但他已经老了,撑不了几年了。”

    说这句话,卫夫人的声音很轻很轻,如同喃喃自语,眸中深藏着复杂的哀伤,让褚谧君一瞬间想起了夕阳之下的荒凉。

    廷辩越来越往对褚相不利的局势发展。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反扑,长久以来遭到褚相打压的世家大族,借着限田的弊端,开始大肆的抨击褚相及其党羽。

    面对政敌来势汹汹的攻势,褚相采取了守势,面对大多数的弹劾只以缄默应对,在皇帝削去他手下亲信的官职之时,他亦不作反抗。

    德阳殿内的廷议持续了十余日,诸郡国的贤良文学之士皆被召来帝都,商议新法的废与留。而迟迟不能议论出一个结果。

    褚谧君想起了卫夫人的那句话,不犹的为自己的外祖父揪心。

    褚相一改往年的铁腕与雷厉风行,好像真的老了一样,对自己的敌人显露出了屈服的态势。许多人都在猜,他会不会在风暴之中选择逃避,也许,他很快就会向皇帝乞骸骨吧。毕竟他已经够老了,是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而这样的幻想,在六月初的某一日被打破。

    六月,正是夏日炎炎时,清晨的风却带着寒意。当晨露未晞之际,数千名太学生沉默的从学舍内出发,无声的跪在了朝会必经的皇宫正霖门前。

    数千太学生以“伏阙”的方式,表达了他们的立场。他们虽无咄咄逼人的锋芒,却是褚相手中的利剑。

    褚谧君开始理解外祖母在从前和她说过的某句话了,他外祖父身后,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。世家大族可以团结在一起来反对褚相,那么褚相身后,也自然有他耗费了数十年扶持那群人站在他的身后。

    《限田令》废止后,谁也说不准这数十年来褚相陆续颁发的法令是否还能继续存在,褚相若是倒下,那么这些因他而地位攀升的寒士亦将坠入深渊。所以这一战,参与进来的绝不仅仅只是褚相这一个七旬老人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只是数千人跪伏于正霖门前,那场面一定很是可怕吧。

    不止是太学,洛阳之外还有褚相层层设立的州学、郡学,其中的学子,亦是他的刀剑。

    伏阙之事,史书中记载的也不过那么几例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这是对皇帝的一种胁迫。

    自夏商以来,天下为一家一姓之天下,所谓士大夫,便是为这一家一姓能够长期延续而存在的工具。当士大夫之心不属于皇帝之时,也就意味着皇家的权威到了岌岌可危之时。

    能够煽动如此多的士子为自己所用,这样的臣子,用“危险”二字来形容已经不够了。

    皇帝还能容忍她的外祖父多久?即便已经知道了结局,她仍然觉得心中不安。从庆元五年至庆元九年,其中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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